概要
移民问题是社会的伤疤，它也给阿尔巴尼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影响。由于移民，家庭被拆散，社区的整体结构被永远性地改变，社会中最重要的人群永远地离开本国。最优秀的人、最有前途的人、最勤奋的人都离开了自己的祖国。如果说“精英”这个词对阿尔巴尼亚适用，那指的一定是该国的侨民。阿尔巴尼亚移民与偏见作斗争，试图融入移民对象国。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但没有离开自己的家园。本文按时间顺序解读过去三十年中阿尔巴尼亚的多次大规模移民及其影响。引言
截至2021年，阿尔巴尼亚有280万常住人口，还有约180万阿尔巴尼亚人生活在国外。基乔·穆斯塔奇（Ki?o Mustaqi）是其中之一，他是一位阿尔巴尼亚的前将军和政治家。他曾担任阿尔巴尼亚人民军总参谋长，阿尔巴尼亚共产主义时代的最后一位国防部长和政治局委员。1994年，穆斯塔奇将军移民到希腊，在停车场当了16年的保安！他的移民生活充满苦难，也象征着阿尔巴尼亚人离开热爱的祖国以寻求更好的生活时必须忍受的种种艰难。离开的人永远地改变了，留下的人也是如此。数代人似乎都身处国家转型时期，并在寻找一种更深层次的归属感。社会背景与时间框架
阿尔巴尼亚的移民趋势只有一个方向，即向外移民。对外移民人数与向内移民人数的比例为15****比1，即阿尔巴尼亚人对外移民数量/外国人移入阿国数量的比例。鉴于移民被拒绝了这么久，人们普遍预计铁幕的倒塌将成为大规模移民的先兆，这也能反映了东西方之间明显的经济鸿沟。这是阿尔巴尼亚人移民他国的一个最重要的背景因素。作为世上最为孤立的国家之一，阿尔巴尼亚深受这一移民形势的影响。1990年夏天，约5000名阿尔巴尼亚人 “入侵” 西方驻地拉那的大使馆，并在数个欧盟成员国获得庇护。第二次大逃离发生在1991年8月。当时有2万多名阿尔巴尼亚人乘船逃离国家，前往意大利南部海岸。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大约20%的劳动人口已经移民，但失业率仍高达22%。意大利和希腊是首选目的地，1997年的社会动荡进一步加剧了这一趋势。那时约有一半的阿尔巴尼亚人投资了 “金字塔计划”，世界银行估计阿尔巴尼亚损失的储蓄为12亿美元，相当于1996年该国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阿尔巴尼亚人在大规模的移民潮中离开，但在东道国的生活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西方梦”。在分析阿尔巴尼亚移民在意大利的情况时，基恩（King）和马伊（Mai）解释了“同化悖论（assimilation paradox）”。自1991年抵达意大利后，阿尔巴尼亚人已经成为意大利所有非欧盟移民群体中“融合度”最高的一个群体，这是因为他们十分了解意大利语，地理上分布合理，人口结构较为平衡，就业进展良好，以及拥有强烈的留在意大利的愿望。然而，他们是最被污名化、拒绝比率最高的族群。自1997年动荡事件和阿尔巴尼亚金字塔计划崩溃以来，欧洲发出了明确的信号，不再允许大规模的移民。由此，秘密移民开始了。地中海出现溺水船只，与希腊接壤的南部边境上总会发生人员失踪、谋杀、冻死等悲剧事件。迄今为止，可能有数千人下落不明，只剩下一个个家庭悲痛万分。2010年，欧洲议会《关于阿尔巴尼亚公民前往欧盟国家免签的决定》开始生效。阿尔巴尼亚人不再需要非法移民，出国变得更容易，在某种程度上也更复杂。然而，那些离开的人通常很容易成为敲诈、虐待、欺诈等行为的对象。这些年还出现了一个相反的趋势，许多阿尔巴尼亚人正在回国，而且大多数人不是自愿的。金融危机让希腊和意大利的形势十分复杂，许多阿尔巴尼亚移民无法继续谋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关于这些回国者的可靠数据，但他们回国后的确产生了一些影响，特别是在劳动力市场。在过去的五年里，阿尔巴尼亚人似乎再一次开始了大逃离，而且似乎在不久的将来还会继续。2020年，由于疫情的限制，人数有所下降。然而，2021年仍有上升趋势。从2015年到2017年，有超过10万名阿尔巴尼亚人在德国登记为寻求庇护者，这对一个处于非战争状态的国家来说是难以承受的。阿尔巴尼亚家庭在法国被驱逐的场景已经成为媒体的热点。英国正不断将无证件人员送回阿尔巴尼亚。民粹主义在欧洲兴起，阿尔巴尼亚人的遣返率也在上升，但是他们仍然有逃离的欲望。阿尔巴尼亚人在选择目标国家时更加挑剔，但移民浪潮并未停止。很多时候，那些试图离开的人会在非常复杂的贩运网络中受害。据估计，在过去五年中，有50多万阿尔巴尼亚人离开了本国。早些年移民的情况是，穷人移民到较富裕的国家；而在过去几年中，阿尔巴尼亚出现了被学者们称为“精英移民”的浪潮，其中包括医生、护士、技术经理、教师、艺术家等。这更加引人担忧，因为国家发展的最关键领域出现了人才缺失。第四次浪潮的主要原因包括没有任人唯贤、（国家）过渡期漫长、腐败丛生、社会服务差、教育体系、医疗等领域出现问题。侨汇是阿尔巴尼亚移民的最重要和最具体的成果之一。大多数生活在国外的阿尔巴尼亚人继续为他们需要帮助的家庭做出贡献。实地研究以及对阿尔巴尼亚移民专家和其他关键信息提供者对把移民和侨汇视为一种平衡机制存疑，这在短期内可能会阻止进一步移民。扶贫（通过移民和侨汇）与进一步移民之间的关系尚未明确。有人认为，移民刺激了进一步的移民，因为这可以从一些家庭生活质量的提高（更好的食物、衣服、住房、电器等）可以看出。然而，对阿尔巴尼亚来说，这种情况是非常特殊的。近年来的移民与1990年代的移民完全不同。1990年代的移民具有政治特征，影响到所有社会阶层。最新的趋势在规模、动机、原因和离开者的社会结构上都有所不同。移民已经成为阿尔巴尼亚社会最严峻的问题，因为以年轻人为主的移民数量不断增加，国家未来的可持续发展产生了不确定性。根据区域合作理事会（Regional Cooperation Council, RCC）最近对2021年巴尔干晴雨表的调查，阿尔巴尼亚46%的受访者正在考虑离开本国。更令人担忧的是，在分析阿尔巴尼亚青年的移民意向时，这些数字成倍增长。根据人口学专家伊利尔·戈代仕（Ilir G?deshi）和卢塞尔·基恩（Russell King）对1650名学生的调查结果，79%在阿尔巴尼亚学习的年轻人（平均年龄22岁）打算移民国外。2020年，疫情的影响加上生育率呈现下降趋势，阿尔巴尼亚死亡人数创下了历史记录。在阿尔巴尼亚国家历史上，人口的自然增长首次出现了负值。考虑到所有的变量（出生人数减去死亡人数和净移民人数），统计数据库的情况如下。来源：阿尔巴尼亚国家统计局（INSTAT）
许多阿尔巴尼亚社会学家认为，移民正在产生强烈的人口和社会经济后果。国家在枯竭，人口在老龄化，出生人数在减少，其中移民问题最为严重，因为离开国家的人一般都是年轻人，且一般在处于生育年龄段。许多学者在这个问题上敲响了警钟，让政客们听到，但这些政客却连一个像样的战略都没有出台。目前，移民在阿尔巴尼亚社会中造成了严重的连锁反应。如果这种移民趋势继续下去，阿国将更加困难。结语
1991年，阿尔巴尼亚的中位数年龄是27岁，2021年是37岁，仅这一数字就可以说明移民对社会的改变有多大。最突出的是，每当政治局势恶化时，大规模移民现象就会重新出现。然而，尽管数字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移民问题，但是移民的人一生都在挣扎奋斗着，这个少有人关注。阿尔巴尼亚人有强烈的家庭感、亲属感和群体认同感。如果可以，他们会留在家里，但他们不能。一个将军和政治局成员成为车库保安，并非是自我选择的结果，而是各种约束条件的结果。（作者：Marsela Musabelliu；翻译：胡子淇；校对：郎加泽仁；签发：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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